第一章朝云暮雨（1/ 2）

“滴答……滴答……”

除了水滴的声音，四周死一般的沉寂，极目四望也寻不到一丝亮光。密不透风的黑暗裹挟得令人窒息。

一切都是黑暗的。

不是黑暗——应该说是混沌，盘古开天前的混沌，一切都是未知的，未知才是恐惧的根源。

他绝望的闭上了眼，还是黑暗。

这样的黑暗漩涡他不敢去面对，但却无法挣脱。

现在唯一确定他还活着的迹象是，头顶上一直有水滴落下，落在自己盘坐的石板上。周身已经麻木了，但水却一直滴在石板上。这让他确信自己还活着，因为自己的魂根还没有飘散。他听说魂离开身体后是飘忽不定的。以水滴为参照，他很庆幸自己的魂还牢牢附在自己举头三尺的地方。他知道这就是所谓的“举头三尺有神明”。

活着就是好的，活着就有希望——这是牢狱中囚徒的魂！

深深的吸了一口腐烂了百十年的密室污浊空气，强忍着让自己去适应令人作呕的腐臭。他伸手在粗粝的石板上摸索一会儿，湿漉漉的石板传递给他的冰凉让他清醒了不少，手也渐渐有了被粗糙石板表面扎着的疼痛。

水珠滴落形成的小水流，在他手刀边流过。

他欠了欠身子，双手撑着地，依然盘着腿，双手教力让自己的整个身子一点点向后移动。顺手扒拉着周围还算干燥的稻草，等到确信水流不会向这边流时，才跌坐在稻草上。

这一小会的运动，也累得他满头大汗。但他深知，自己身上的伤在这种地方，要是沾了地上的污水，不出两个时辰身上的肉就会腐烂，烂到最后自己就会不明不白死在这牢狱的黑暗里！

他不甘心！

一定有反制之道！一定能重见天日的！

虽然他很清楚自己入狱才仅仅五天而已，可这五天，他过得却像是五年，甚至是五十年——而且都是在恐惧中度过。没有光，他也知道自己的头发已经白了一半了；两条腿即便是请高明的郎中调治，也得数月才能行动如初；即使出去，恐怕面对几房娇妻美妾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，腰都快被打碎了！

一点不受力的身子，靠在冰凉的囚牢铁壁上，以减轻刚才运动后背传来的灼热感。厚厚的铁板上竟然也附着着细细的水珠。

铁牢里的铁壁是不会生锈的，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有衙役专门打磨，以防生铁腐蚀，变成人人可破的废铁。所以他安心的倚靠着，等力道恢复后，他也尝试着慢慢的伸了伸腿。

空气如此沉闷潮湿，铜墙铁壁上都能渗水。外面应该快要下暴雨了吧，京城可是很少在盛夏下暴雨的。估计那些官老爷们也都在家避雨消遣了吧。

“轰隆隆……”

惊雷阵阵，他无奈地笑了。

京官们不会经历，当然，也不会想到。在这个雷雨交加的黄昏，一个五天前还坐拥边疆重兵，叱咤疆场，位高权重的甘肃总兵，在这个盛夏的兵部大牢里，会是如此的行将就木，奄奄一息。

一想到，短短五天自己就从九重天跌到阿鼻地狱。他不由得将牙齿咬的咯咯直响，眼睛里放出了凶狠的目光！

是的，他能看到！他仿佛还能看到外面的闪电从缝隙里闪过，对面光滑的铁壁都能反射他眼睛复仇的火光！

其实大牢密不透风；其实他的监牢在地底下，没有窗，没有门；其实他连眼睛都没睁开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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